謝輕嵐一愣。
這句話比起分手更讓他心煩意亂。
心底突然壓上一塊大石，他看着蕭凌辰，心裏多了絲不甘。
為什麼她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，幾天前的分手至少能讓他聽出她的不舍，但現在她好像完全將兩人隔絕在了兩個世界。
混亂的心緒讓謝輕嵐開始胡思亂想，想到楚少煊送她回來那晚。
他語氣里頓時充滿了質疑：「僅僅因為裴琳娜嗎？還是說你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？」
聞言，蕭凌辰心一顫，無力又自嘲地笑了。
她已經竭力在給他們之間保留最後的體面了，可是謝輕嵐卻仍舊這樣咄咄逼人。
他是真的不明白，還是在裝模作樣？
蕭凌辰的沉默像是給了謝輕嵐一個宣洩不滿的理由，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，聲音驟冷：「是楚少煊對嗎？」
「我後悔了，可以嗎？！」
蕭凌辰甩開他的手，站了起來。
她拚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，轉身要走。
謝輕嵐神情一怔。
下一刻，蕭凌辰忽地被粗暴地按倒，一種快要讓她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。
「不可以！」
帶着怒氣的沙啞聲音從她肩窩處傳出。
大手開始遊走，蕭凌辰渾身一顫，悲憤交加，拼盡全力掙脫開。
「啪—！」
一聲脆響，謝輕嵐怔怔地看着身下滿眼淚水緊咬下唇的蕭凌辰。
左臉火辣辣的疼痛，好像在諷刺他才是「自作多情」的那個人。
謝輕嵐冷笑道：「好聚好散？那就如你所願。」
他抽身離去，重重地摔上門。
衣衫不整的蕭凌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，凌亂的黑髮混着淚水貼在蒼白的臉頰上。
她緊抓着床單，連青筋都現出。
明明已經在大口呼吸了，她卻總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無盡的深海里。
直到眼淚流幹了，眼睛澀到發痛，蕭凌辰才堪堪起身，整理自己和行李。
她真的該走了。
……
回家的路上，蕭凌辰的心沒有一刻平靜。
她家在農村，或許她媽不知道她最近的事，但那幫親戚沒有一個不多嘴的。
當年她放棄學校贊助出國的機會已經讓父母很失望了，現在她身敗名裂的回去，媽該有多傷心。
下了大巴車，蕭凌辰順着黃土小路走了許久才到家門口。
望着眼前稍顯破舊的水泥平房，她疼痛了許久的心終於找到了些許撫慰。
家很簡陋，也很小，但卻是她的避風港。
院里的雞鴨都在叫着，爭搶着滿地的干玉米粒。
這時，阮母端着一小盆糠從屋子裡走了出來。
蕭凌辰看着頭髮白了許多的阮母，眼眶一濕：「媽。」
阮母聞聲抬頭，眼眸一怔。
「哐」的一聲，手裡的盆子摔了下去，糠撒了滿地。
「蘇蘇……」
蕭凌辰心底一顫，正要走過去，阮母卻率先一步跨了過來。
她抬起滿是糠屑的手，就用力地往蕭凌辰大腿上打。
「你還知道回來！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！」
蕭凌辰沒有動，噙淚承受着。
小時候媽媽這樣打她，她都會邊跑邊躲，但現在她反倒希望媽媽再打重些，好把她徹底打醒。
然而阮母只打了幾下，之後便紅了眼。
她看着蕭凌辰，聲音哽咽：「媽說了多少次，受了委屈就回家，你看你，都瘦成什麼樣子了，媽心疼啊……」
那粗糙的手撫上蕭凌辰蒼白的臉，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輕撫着。
一瞬間，蕭凌辰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徹底坍塌。
她一把抱住媽媽，失聲痛哭。
除了父親身患重病她走投無路的時候，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委屈過。
阮母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，通紅的眼中滿是心疼：「別人不信你，媽信你。」

聽了這話，蕭凌辰的淚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，像是要將這些天所承受的和委屈全部哭出來。
等緩過情緒，阮母用手背拂去她臉上的淚水，笑道：「別哭，餓了吧，媽給你做好吃的。」
「嗯。」蕭凌辰重重地點了點頭，也漾起一個笑。
吃過了飯，蕭凌辰便和阮母一起去後山給阮父上墳。
阮父墳前，蕭凌辰跪了下來。
「爸，我回來了。」
望着那被雜草包圍的墳